115 仅在先生一念之间(1/ 2)
两个女孩儿把瑢韵轩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,直到夕阳西下,傅听寒都没有回来。
倒是沈长风吃完了饭,不紧不慢地斜穿长街,踏了进来。
“词儿,该回去了。”
他弯着一双桃花眼,笑意温雅,“呀,四妹妹也在呢,傅老板可有欺负你?若是受了委屈,定要记得告诉我。”
“四哥多虑了,傅公子待我很好。”
沈思翎忙迎上前,紧张地绞着手指。
“妹妹可是有话要与我说?”
沈长风笑问。
沈思翎点点头,声音极小:“四哥,你能不能再帮我寄一次信?”
“当然可以,莫说是一封,以后你什么时候想给大姐写信,都可以来找我。”
少年嗓音温温,“对了,万一妹妹没能及时寻到我,找傅老板帮忙也是一样的。”
沈思翎不知想到了什么,脸颊竟然红了。
她支支吾吾地应下来。
回到沈府,谢锦词便缠着沈长风问个不停。
但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,少年都顾左右而言他,愣是不提秦妄只字片语。
小姑娘越发觉得秦妄可疑了。
秦妄,小哥哥,还有那串奇楠香木珠,到底藏着什么联系?
入夜,沈长风待谢锦词熟睡后,只身去了书楼。
他摸出一本小折子,于葳蕤灯火下细细端凝。
没一会儿,楼梯被人踩得噔噔响,傅听寒端着杆烟枪,急匆匆跑了上来。
“长风,听思翎说阿锦今日来寻过我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他喘着气儿坐在沈长风对面,连扒两大口烟。
瞧见少年正在看的东西,他脸色陡然一沉。
沈长风收好折子,笑眯眯地望向他,“思翎?从前不都是连名儿带姓地喊么?如今连姓都省去了,听寒,你变了。”
傅听寒一噎。
他毫无形象地往案上一趴,试图遮掩面上的慌张,转移话题道:“长风,咱们能不能说正经事?”
“你的婚姻大事,难道不正经吗?”
“长风!我,我绝对没有觊觎你妹妹!”
“这个你随意,我又不拘着你。”
沈长风挑眉,语气甚至恣意:“我遇到姜束了。”
“姜束是谁啊?”
傅听寒歪着头去瞧他,忽然顿住。
他蹭一下坐直身体,“姜束?是狄国的那个……姜束么?”
沈长风垂眸把玩手指,“他的身份我已经确认过了,不会有错,只是他现在化名秦妄,游历戎国已有一年之久,而他此行临安的目的,我也略猜到了一二。”
“肯定是因为太子太傅入狱那件事儿呗,这么大的官儿,说倒台就倒台,也不知太子会不会保下他。”
傅听寒眉头紧锁,“不过这姜束的消息倒是很快,若真是游历四方,哪能这么快就来了临安?要知道,临安城内都还没几个人知晓此事呢。”
“一年的时间,足够姜束在戎国暗布势力。”
沈长风勾唇,眼似无底深渊,邃黯无边,“听寒,你说这次,咱们是多了一个帮手,还是多了一个隐患?”
傅听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,“姜束好歹与你沾亲带故,肯定会帮我们啊!”
沈长风眯了眯眼,嫣红薄唇弧度邪肆。
“长风,你,你干嘛这样看我?你若是怀疑姜束,大不了咱们多留个心眼儿,可你绝对不能怀疑我,知不知道?”
傅听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,说话也结结巴巴。
姿容艳美的少年,轻笑一声,月光击石般泠泠悦耳。
他无比认真道:“听寒,这世上我信的人,从来都只有你。”
季秋九月,始于周张两家喜结连理,止于白鹿洞书院祭酒致仕辞位。
上京太子太傅以谋逆之嫌入狱,远在临安的家眷也遭受牵连,钱府被抄,财物统统充公。
一个家族的兴衰存亡,似乎只在天子的一念之间。
一道圣旨布下,从此江南临安便再也没有那个百年书香门第。
钱祭酒离开书院的那日,学子们纷纷为其送行。
年逾花甲,素来威严端庄的大儒,如今历经变故,仿佛又苍老了许多。
昔日湛明的双眼已然蒙上一层灰暗。
他用那双沧桑的眼,最后一次看了眼白鹿洞书院遒劲的墨色牌匾,而后深深一躬,带着眷恋与不舍,缓步消失在青吟巷尽头。
无数学子偷偷拭泪,倒是钱佳人没有哭,捏着粉帕笑嘻嘻同众人道:
“祖父年纪大了,早晚有离开书院这么一天,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。钱家虽然没落了,可人家的银青碎雨才刚刚起步,放心吧,有我在,钱家不会垮掉的!”
学府气派,门廊高阔。
谢锦词站在沈长风身侧,望着那娇弱少年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神态。
她轻声:“小哥哥,钱公子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。”
“人嘛,总是要成长的。”
沈长风语气散漫,“事关谋逆,那位却不曾对钱家赶尽杀绝,倒是不像他以往的作风。”
谢锦词蹙眉,“小哥哥,你在说什么?为何我听不明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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